(越国铁三角:文种/勾践/范蠡)
在公元前年,勾践、范蠡等君臣终于回到了越国。
看着残破不堪的城墙,看着萧条清冷的景象,看着举国凋敝的民生,终归故国的激动和满目疮痍的震撼,让勾践也难抑内心的汹涌,眼角两行清泪默默地滑下,他也在心底默默地做下了一个决定。
为了不让时间消磨自己复仇的意志,勾践便把苦胆挂在座位旁边,坐着或躺着的时候,都会经常凝望着苦胆,吃饭时也会品尝苦胆。
也许在心底,他也会像《英雄本色》里发哥饰演的小马哥那样,说出那句台词:“我就是要等一个机会,我要争一口气,不是证明我了不起,我是要告诉人家,我曾经失去的东西,我一定要拿回来。”这个机会,小马哥等了3年,而勾践足足等了20年。
勾践反复与群臣商讨复仇大计,制定治国方略。在范蠡、文种的帮助下制订了十年生聚、十年教训、待机而动的总体方针,也进一步制定了切实可行的执行措施。
对外方面,勾践仍以示弱为主,并对吴国行消耗瓦解之举。造城时,特意不修筑朝向吴国的西北方,以示完全臣服;送名山神材,支持吴国修建华宅美殿,大兴土木;送金玉美女,腐蚀夫差的心志;继续买通太宰嚭,离间吴王与伍子胥关系。
对内方面,实施民本思想,推进爱民政策,实行鼓励生育政策,轻徭薄赋,省刑去罚,《越绝书》说:“行之六年,士民一心,不谋同辞,不呼自来。”
人才方面,重视人才,礼贤下士,放权任士,越国一时人才济济,尽得其用。军事方面有首席智囊楚国人范蠡,内政方面有谋略家楚国人文种,经济方面有“经济学鼻祖”晋国人计然。
经济方面,大力发展粮食生产及桑蚕养殖,勾践亲自耕地劳作,其妻子亲自织布,摒弃了华服美食,与百姓同甘共苦。同时,也大力发展先进生产力,春秋晚期,当时最先进的制造业是青铜冶炼,越国出现不少有名的铸剑师,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欧冶子,而在年湖北望山楚墓中出土的“越王勾践剑”,历经多年,依旧寒气逼人、锋利无比,稍一用力,便将16层白纸划破。
(湖北省博物馆馆藏:越王勾践剑)
军事方面,整军备战,训练士卒,请善于“剑戟之术”的越女教授格斗技术,使军士“一人当百,百人当万”。强调军队纪律性,要求军队统一号令下、统一行动,以发挥整体作战能力。
经过几年的潜心发展,越国的综合国力有了不小的提升。
但越国国内这么大动静,吴国那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呢?正当吴国发现端倪,想要对越国动手的时候,一个人的出现让一切有了转机,孔子弟子——端木赐,“子贡一出五国乱”。也给越国留下了喘息的机会,这其中的精彩故事,我们以后可以再展开讲讲。
当勾践全身心投入越国社会经济建设中的时候,吴王夫差也没歇着,为了完成称霸诸侯的宏愿,开始了和中原霸主齐晋一较高下。连续多年,几次发兵攻打齐国,多次与晋鲁等国会盟,最终在公元前年,夫差与晋、鲁等国会于黄池(今河南封丘),在会上,吴与晋争作霸主,晋由于国内内乱未止,不敢与吴力争,吴夺得霸主地位。
夫差终于完成了自己先辈没有达到的高度,想想一个东南小国,早期都是要仰仗着中原大国的鼻息过活,没想到有一天能给这些之前的大佬当老大,夫差内心的喜悦和自豪想必也是无以复加的。
但人生有时候就像一个过山车,就当夫差人还在黄池的时候,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了过来,将夫差一下从山峰推到了谷底。是的,越国在背后动手了。
吴王夫差为参加黄池之会,称霸天下,尽率精锐而出,使太子和老弱留守。而在三年前,伍子胥也因为受猜忌而被杀,此后伍子胥的好友孙武也不告而别,不知所终。
越王勾践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,眼见机不可失,乃率大军袭击吴国。勾践亲自督阵,范蠡、泄庸两翼呼啸而至,势如风雨。吴军老弱,根本没有战斗力,而越国是多年练就的精兵,弓弩剑戟,十分劲利,又积数年之耻,人人奋勇,个个争先,以致大败吴师,还杀死了吴太子。
等会盟结束,夫差统率吴军主力匆匆南返,班师回国相救。途中告急报告不断,吴军将士记念家人安危,心胆俱碎,加上远行疲惫,全无斗志。
吴军回国后,夫差看都城已失,士卒疲惫,无力再战,就派太宰伯嚭向越求和,喝斥伯嚭道:“你保证越王不会反叛,故听从你的建议放还越王,如今之事,你必须给我去向越王请成和议。否则,杀子胥的剑当用来杀你。”
伯嚭强忍恐慌,硬着头皮来到越王军前求和,礼数全同以前越王臣服之时。勾践君臣鉴于吴军主力尚基本上完好无损,此时灭吴并没有充分的把握,便许成和议。
议和的最终结果是,除了钱粮外,越国还获得了吴淞江以南的土地,也就是说取得了整个杭嘉湖平原的控制权。而吴国则暂时得以保住了吴淞江以北,在苏锡常平原的根基。于同年冬天撤出吴郊,班师回国。此战过后,吴国的军事优势已经丧失。
公元前年,吴国遭受旱灾,"大荒荐饥,市无赤米,而囷鹿空虚",人民移往东海之滨,以就蒲蠃之食。越大夫文种乘机献伐吴之计。勾践接受文种之计,起兵伐吴。号令军中:有“归而不归,处而不处,进而不进,退而不退,左而不左,右而不右”者,“身斩,妻子鬻”,以统一号令,使全军皆有致死战斗之心。
夫差得知越国军队大举进犯,率军到笠泽江(今江苏省苏州市吴淞江)抵御。吴在江北,越在江南,两军夹江水布阵。
入夜后,勾践抽出部分兵力组成左、右两队,令左队溯江而上五里,就地待命;令右队顺江而下五里,就地待命。夜半,令左、右两队鸣鼓渡江,在水中央待命。
吴军获讯越军分两队渡江,准备夹击吴军,不等到天明,也将军队分为二部,以抵御越军。越王遂率三军,以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主力,偷渡过江,不鼓不噪,突袭吴中军,吴中军大乱,于是溃败。此前负责分头阻击越军的吴国军队听闻自家大营被袭,急忙回援,越国左右两军趁机掩杀,将其打败。
(吴越笠泽之战示意图)
此次吴越“笠泽之战”,越军利用暗夜,两翼佯攻,诱敌分兵,乘虚偷渡,实施中央突破,是中国古代战争史上一次著名的渡江奇袭战。
三战三败,吴军主力尽折,无力再战,夫差不得已率吴军残部退入姑苏城中龟缩不出。此后,勾践没有给吴国喘息之机,率领越军继续围攻姑苏城。
公元前年农历十一月,在越军长达3年的围攻之下,吴国军民疲困不堪,无力战斗,士卒离散,姑苏城门失守。夫差见大势已去,率王孙雒等人与卫队乘夜突围西上姑苏山。勾践随后率越军将姑苏山重重围困。王孙雒代表夫差向勾践求和,甚至表示愿意成为其附属国。
面对似曾相识的场景,想必勾践也会感慨万千。当时勾践请降的时候,伍子胥力劝灭越而不被采纳,当这个问题抛给勾践君臣的时候,勾践有了短暂的犹豫,这个犹豫可能不是来自对夫差的怜悯,而是来自于对天下悠悠众口的忌惮,抑或只是惺惺作态。
这时候,又是范蠡站了出来,一番话让勾践痛下决心。“会稽之事,天以越赐吴,吴不取。今天以吴赐越,越其可逆天乎?且夫君王蚤朝晏罢,非为吴邪?谋之二十二年,一旦而弃之,可乎?且夫天与弗取,反受其咎”
就这样,夫差迎来了他人生的最后时刻,临死之时,回顾过往,夫差是否会后悔会稽山放过勾践?是否会后悔听信谗言错杀伍子胥?是否会后悔耗费国力称霸诸侯?而这一切随着夫差的自刎,吴国的灭国,也永远不会有答案了。
勾践用了20年的时候,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,甚至更多,后世对勾践的评价褒贬不一,但正是他让越国走上了强盛,也是他的事迹给了很多身处困境中人以力量。以至两千多年以后,我们在面对艰难局面的时候,也可以吟出那句:
“苦心人、天不负,卧薪尝胆,三千越甲可吞吴。”
后续
勾践:消灭吴国后,越国尽并吴国土地,还把吴国侵占陈、宋的土地归还两国,把淮河上游的土地送给鲁国,把泗水以东的五百里土地送给楚国。进而向中原扩张势力,迁都琅琊(今山东胶南琅琊),争夺诸侯霸权,成为春秋时期最后一个盟主。勾践于公元前年病逝,后越国又历经9王,由于后期内乱国力大减,后于公元前年,越国被楚国所灭,残存贵族南逃至福建两广越南等地,成立闽越、南越等,后秦始皇统一中国,越国完全走向灭亡。
范蠡:范蠡作为兴越灭吴的首要功臣,在帮越王实现称霸诸侯的夙愿后,基于“蜚鸟尽,良弓藏;狡兔死,走狗烹。越王为人长颈鸟喙,可与共患难,不可与共乐”的判断,急流勇退,渡海来到齐国,隐姓埋名,治业经商,后定居于陶地(今山东定陶西北),自称为陶朱公,积聚了巨额的财富,后世尊其为“商圣”,也是民间文财神之一。
文种:文种作为勾践的主要谋臣,越国灭吴后,在越国担任丞相之职,范蠡离开的时候,也劝告他离开越国,但文种并不以为意。而后又在治国理念上与勾践发生激烈冲突,被人以造反作乱的谗言所伤,在公元前年,被勾践赐死。
(这里其实是有个疑点的,文种是在灭吴后第二年就被赐死的,而范蠡离开越国是在越王称霸后,时间大概是公元前年,也就是文种死后四年,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,鸟尽弓藏这番话是范蠡在灭吴后就和文种说的,而后范蠡就远离了政治中心,很少参与国事,而后在文种死后,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,韬光养晦,并最终找机会全身而退)
伯嚭:作为吴越争锋中一个关键的人物,为一己私利而不顾国家安危,内残忠臣,外通敌国。据《史记》记载,在越国攻破吴国后,勾践以其“不忠于其君,而外受重赂,与己比周(与越国勾结)也”,将伯嚭诛杀。但是,根据《左传》,伯嚭非但没有被越王勾践杀死,而且还做了越国的太宰。作为后世读者,我们都希望这种不义之人不得善终,但是看看现实的世界,这类人往往又能左右逢源,但即使他当时没有被诛杀,但是他害贤祸国的行为,也注定他在后世人心里永远是一个奸邪小人的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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